知阮zhi

#佛系少女#遇事不决,可问东风,东风不语,便随本心

【蔺靖】碧海潮生一温凉.卷五

卷五《金铃摇》    第二章
“时辰,快到了吧。”城门西方,喻西颜看着那古铜的大门慢慢地打开,初升的太阳,映着她那一双古瞳无波的眼。白色的飘带流苏对夹,三千黑发随早风而动。她知道,她与蔺晨,终是走到了这个地步。
“小姐……”墨珩动了动唇。他想问,想问喻西颜,为什么不告诉蔺晨真相?为什么要让彼此都留下遗憾?可是,他不能问,也不能说。
“墨珩,我好累,我真的,是撑不住了。”指尖轻轻拂过手中的泠箫,喻西颜望着迎着日光的那一身盔甲的男子,轻声开口,带着无限的疲惫。喻玖筝是她一辈子的悔恨。放不下,逃不了。“这个世上,又有谁一生圆满的呢。”缓步上前,浅浅的风拂动了她身上那一块玉佩。“他既然已经决定,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。你觉得,他还能是族主吗?他违背了誓言,失手杀了族人,字字句句,事事言行,待他归来,他便不再是我的哥哥了。不再,是喻氏子孙了。如此,我的死活,于他,不过是陌人弹指罢了。”城墙上空,羽云变化无常,正如世事,难寻规律。
“一切小心。”兜兜转转,万千嘱咐脱口不过四个字。可这四个字,却是让蔺晨心间一暖。至少,萧景琰对他不再是从前那般拘谨了。“待我凯旋,梨花该谢了。”
嘴角微扬,萧景琰看着面前的蔺晨,从潇洒公子一朝变成征战将士,可他,还是那么的自信。“待先生归来,景琰自会备上梨花白,为先生接风洗尘。”待蔺晨回来,埋在梨花树下的梨花白,便可开坛了。
宫商角徵羽。
一曲《飞雪玉花》,顺着晨风,带着浅浅的哀伤,送入了离乡的战士耳畔。蔺晨将目光从萧景琰身上移开,注视着那城墙上的青影,一双多情的桃花眼,渗着苦楚。这般的喻西颜,他从未见过,仿佛即刻就会乘风而去,羽化。他知道,他还是伤了他最不想伤害的人。他清楚喻西颜为何而害怕,可他,终是要辜负她的一片真心。
“我会照顾好她。”萧景琰开口。他虽然不谙曲乐,又如何听不出这曲中的哀愁。可他明白,喻西颜的哀,有他的一分缘由。
战鼓擂起。号角吹响。
大军向着日出的方向行去。
喻西颜凝视着那个身影,看到他消失在远处,放下泠箫,双眼一合,落下了一滴泪,伴着泠箫落下城墙,消湮尘埃。泠箫裂开两半,她转过身,未曾回头留恋,走下了城楼。
这一次,是真的上穷碧落下黄泉难寻永不见了。
墨苑。
还是那一棵梧桐树。还是那一套纯白色的茶具。萧景琰看着面前的人温具、置茶、冲泡,最后,将其中一杯茶奉在自己面前。“我以为,陛下不会想来见我。或者说,是不敢来见我。”喻西颜率先开了口,打破寂静。她抬头看了眼梧桐花间的那一枚铃铛,指尖慢慢地捻着细碎的花瓣,“毕竟,陛下的那一份赤子之心,还没有被那高位给染了去。”
“喻姑娘……”清淡,甚至是带着苦涩的茶汁在舌尖一遍又一遍的滚着,仿佛要渗透进萧景琰的心一样。
“陛下抬举了。西颜是无根人,担不起陛下这般恭敬。”放下瓷具,站起身来,喻西颜伸手折下头顶的一枝梧桐,看着那鲜艳如火的颜色,眼中,不再是平日里的平淡无清,恨意,席卷了她,一字一句,砸在萧景琰心上,绞着他的心。“我父亲为大梁江山,战死沙场,血溅碧落梅;我姑姑喻可念,一舞倾城,离火灼尽;琢如,折损一身傲骨,血洒金銮大殿;连着寻筱,也一并去了。陛下怕是不知道,二十年前,那盛开着羽琼花的药谷,身死的一百七十八人,均是我的族人吧。”眼圈泛红,喻西颜眼睁睁地看着萧景琰眼中腾起的震惊,终于笑出声来,“所以你明白了吗?明白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祖训了吗?因为,一桩桩,一件件,是血海深仇!”
啪。
茶杯落地。四分五裂。
“所以,你同蔺晨之间隔着的,不仅仅是身份,不是那个王位,而是你们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得善终!”
“喻氏者,入朝堂,万死不休。”十个字,说明了一切。喻西颜慢慢地走近萧景琰,凝视着他那一双清澈的眼睛。终于,她亲手,在那里掀起了惊涛骇浪。终于,她打破了梅长苏、蔺晨他们为他小心筑造的屏障,将现实血淋淋剥开在他的面前。“赤子之心……萧景琰,你觉得你真的还有什么赤子之心吗?!当初你的无知,造就了一个悲剧,给无数人带来痛苦,所有人,在挣扎,却挣不开。你知道为什么吗?因为,下令的,是大梁最尊贵的皇帝!所有喻氏子孙,不得做任何伤及君王之事。多讽刺……你说,对不对?”萧景琰的脸色一片煞白,他的手,握了又松,张了张口想辩解什么,可是他突然发现,什么话,都太苍白了。喻西颜深吸了口气,掩下眼中还在打转的泪水,睁开眼睛,折断手中的梧桐枝,一步,一摇,“他始终认为你是不一样的。可笑的是,他明明什么都知道,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明明付出了一切,却掩下所有不言片语。可是,他又如何知晓,一切,还没有结束。”
“凡人终究是凡人,纵使长风万里,该离开的,就不会停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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