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碧海潮生一温凉.卷四
卷四《桃之夭》 第一章
桃之夭夭
灼灼其华
三月的桃花，如女子额间的钿，美轮美奂。
蔺晨拂落棋盘上的落英，捻起一旁的黑子，微挽衣袖，一子落下。
“先生。”广袖上绣着龙纹，蔺晨抬头，看着来了的萧景琰。桃花树下，春风拂动，一双眸子里，似开倾世桃花。他突然想起曾经在苏宅看到了那一身亲王服饰的萧景琰，竟觉如明日黄花。然而，不过数年……
“大渝使者已入金陵，陛下不好好待在宫中，怎么到了草民这儿?”一刹那，便是风流才子，一双桃花眼带着戏谑，而在那深处，却是化不开的苦楚。
萧景琰拂袖坐在蔺晨的对面，说道:“大渝献上了一名女子。”
“即是献给陛下的，陛下收着便是，难不成陛下那后宫容得下佳丽，容不下这一枚棋子?”握起放在棋盘旁的折扇，打开，蔺晨半躺在榻上，嘴角含笑，“莫不是陛下要草民替你收着?”
“先生莫要说笑。”
“当初若不是有小……苏先生，大渝必不会善罢甘休。”萧景琰微垂鹿眸，眼中有着痛苦。“如今，大渝无故来此，怕是不怀好意。”
“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。陛下若不承了此情，许难让大渝的人离开。”
日照斜山。
蔺晨看着同列战英回宫的萧景琰，终是重新坐直了身子。他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列战英附在萧景琰耳边的悄语。
小殿下……
他怎么忘了，萧景琰已经为父，有了一个孩子了呢？
你看，他还记得梅长苏，还记得要护他的小殊安生，却单单忘了你，哪怕你以梅长苏挚友的身份成了他的谋士，也不能让他完全放下对你的戒心。蔺晨，你看你多狼狈，一身病骨，杀了族人，同西颜决裂，更是违背了自己的承诺，留在金陵，留在他的身边。而你，却是输给了时间，输给了命运。
无声嘲讽。
蔺晨呕出鲜血，看着在自己的指间蔓延的朱红，看着它落下，在自己衣衫上映出的梅花，慢慢地起身。
风，起了。
落了一树桃花。
棋盘上，泾渭分明。却是死局。
宝蓝色衣裳的少年几个起落，落在蔺晨的身边，牵起了他垂落的左手。少年还记得晏大夫的话，蔺晨哥哥的眼睛，模糊了。
“真该让你爹来看看，看看他从前那个爱山水爱美人的潇洒儿子是怎么变成一个药罐子的。”晏大夫气呼呼地看着缠绵在床榻上的蔺晨。室内点燃了好几个暖炉。
“不许说!”少年鼓着脸，站在晏大夫面前。
“嘿你这小子，我才说他一句你就不高兴了。平日你也没见你这么护着!”
“不一样。只有蔺晨哥哥。”他只剩下蔺晨哥哥了。而他的蔺晨哥哥，也变得跟他的苏哥哥一样虚弱。
躺在床榻上的蔺晨强撑着起来，对着一脸怒气的晏大夫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“你都那么大的岁数了，同飞流置什么气。再说了，我这也是暂时的。死不了。”
“你若能少见那萧景琰，也能让我安心一些。”晏大夫摇了摇头，背着手转身离开。留下的飞流弯了弯头，显得不解。
“无事飞流。去沏壶茶来。”
“噢。”
待屋子只有自己时，蔺晨看着一边的熏香，喃喃“九瑶儿……”
咚。咚。咚。
吱呀。
“娘娘，门外来人了。”穗梓低下头，未去看屏风后的那人。
“谁?”
“大渝献给陛下的那一名女子。”
“唤九瑶儿，是一名青楼女子。六年前被大渝王带回宫中，原因不详。”屏风内，喻西颜睁开了双眼，开口“穗梓，你入这皇宫多久?”
“自穗梓记事，便在宫中。”
“我从未问过，你是我喻氏哪一属族。”
“奴婢之前侍奉的，是梁帝萧选的妃子，喻可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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