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阮zh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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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蔺靖】碧海潮生一温凉.卷六

卷六《未亡人》    第二章
柒澈城。
居之南,隐于山,落于谷。
莫无衣看着在日光下沉寂的空城。一片狼藉。断壁残垣。风中盛开着优昙华,一大片一大片,笼罩着柒澈城。
这是他的故乡。他的家。
“翎儿,我们回家了。”怀里的女子轻合眉目,面容安谧。“我们,回到柒澈城了。”他漫步走向那尘封的城门,走向,十二年前。
鸢星台上,一点长青灯,开启落了尘埃的机关,莫无衣踏上台阶,走下暗道。幽长的暗道,只有他一个人走着,两边的长明灯还在燃烧,烧尽了他们的年少无知。暗道尽头,他推开镂花的石门,映入他眼前的,是一个巨大的阵法。阵法正四方是由黑曜石雕刻的四象,入手温凉。
太极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。
碧海潮生最后的秘密,就在这里。
他抬眸打量,最后,走向阵法的南方,以内力缓缓图之,推开了石室。石室内,是由寒冰砌成的。他将喻西颜的尸身放在正中的冰棺中,看着她一袭红裙宛若画中仙,缓缓闭眸,砸下了一滴泪。
西颜,翎儿,再见了。
合上冰棺的一瞬间,一排排九曲连锁扣死冰棺,冰棺四周开始了轻微的晃动。莫无衣后退了一步,看着冰棺突然下沉,落下冰室下的寒冥河中,隐于袖中的手紧紧攥着。片刻,冰室恢复平静。空寂一片。
沉默半晌,莫无衣转身离开。在他踏出冰室之时,冰室的门陡然关闭。
四象之中,唯有北之玄武其色彩,依旧光鲜。
他走向阵法之南的那一座朱雀石像,将衣袖中好生包裹着的茉莉白玉佩置于朱雀的口中,看着那幽幽燃起的一点火光,如法炮制,西之白虎,东之青龙。三象沉寂。最后,他把最后一块玉佩取出,踏上七阶,将其放到那圆形的玉盘中。
疲惫地合上了眼。
“西颜,因当初族中内乱,自小病弱的身子骨被尽数破坏。这些年,她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。”起身,蔺晨指尖摩擦着茶杯的边壁,继续说道,“她憎恨大梁。因为大梁,她的一生,有了太多的变故。父亲战死,姑姑深锁,药谷倾颓。”
“她与药谷,也有关系?”萧景琰自然是记得二十年前药谷的杀戮。一百七十八条人命,就因为一句天子之言,皆赴黄泉。
“你可听说过,苏琢如这个名字?”蔺晨面对着萧景琰,说道。
“苏琢如?”喃喃,“莫不是摘星楼上的那个苏琢如?”被他父王软禁了一生的当初金陵有名的瑜公子苏琢如?
“苏琢如,是喻氏占星属族的族主,也是与西颜一同长大的哥哥。”蔺晨想起了飞流从琅琊阁密室中拿来的那一卷竹简,上面的一字一句,都刺痛他的心。“苏琢如与顾青泊自幼相识,两人感情甚笃。而当初你父王的一道旨令,将苏琢如困在了摘星楼上。”简简单单的几句话,很平常,可是萧景琰却知道事情并不像蔺晨那般轻描淡写。
“九月寒夜,一座高台,一盏酒樽,两杯酒,就此断情。”
“所以,当初顾青泊才会如此决然赴死?”萧景琰没有想到,苏琢如与顾青泊竟是……他曾经有缘见过苏琢如,一身白衣,一双明眸,只应见画,非尘间人。那时,他见许多大臣为他一掷千金送上美玉,却从未见过他脸上有片刻的欣喜。那时的苏琢如,一双眸子平淡如水,他以为他是出尘之人,淡薄名利,今日才知道,他早已心如死灰。那个时候,金陵瑜公子的名声还未淡去,那个时候,他被困在摘星楼上,在大殿宴会上被那些大臣当作伶人一般对待的时候,顾青泊,就在其中。蔺晨闭上眼,脑海里尽是西颜写下的那一张落了泪、晕开墨迹的纸。一道旨令,害了的,岂止两个人。摘星楼,栖仙湖,又是落下了多少人的泪,困死了多少人的求而不得。
“自踏入宫门,他就没打算活着出去。”
“看来,我大梁与喻氏,还真是不死不休啊。”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开弧度。萧景琰苦笑了一声。喻可念、苏琢如、顾青泊、喻西颜,死在这皇宫里的,就有四位喻氏子孙,还都不是一般的人。他想,他应该明白喻西颜为何当初面对蔺晨被围困还如此淡定了。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久,她知道仲长思是喻氏一族的人。一直以来,他都以为喻氏虽掌管着碧海潮生,但对大梁应是忠心耿耿,现如今他才知道,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无私的人。是大梁,自己把那一份忠心被摧毁了。
蔺晨看着萧景琰那一双明亮的鹿眸里满满的嘲讽。他不知道接下来这个事实会对萧景琰造成什么影响,可他必须要说,在墨苑,他今日,必须要把话说清楚。他怕过了今夜,他就没有勇气再说出口。“在下有过。”拱手行礼。萧景琰看着突然就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蔺晨,心下不解。他从来没有见过蔺晨对他如此恭敬。蔺晨,本就是潇洒不羁之人。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,让他如此纠结。“陛下,顾青泊一家,是梁帝萧选的影子。”
“先生这是何意?”萧景琰下意识倒退了一步。隐于袖中的手慢慢收紧。
“你看到的一桩桩罪状,是顾氏为你父王所办之事。他们,是你父王在暗处的影子。”他们所做之事,都是因为忠于你父王。即使到了后来,你父王驾崩。是你父王,将他们拖入黑暗,是你父王,将他们的善良,一寸一寸磨灭。
身子一滞。
蔺晨没等萧景琰缓过神来,继续说道:“当年,喻可念的哥哥,西颜的父亲,正是中了悬镜司的圈套,战死沙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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