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碧海潮生一温凉.卷六
卷六《未亡人》 第一章
“喻西颜死了？”青葱的手指捻着红色如珠的虞美人，红唇上扬，带着嘲讽“她可不是那天真无邪的稚童，任你摆布。”
喻棠雪挑亮了一旁的蜡烛，明晃晃的光芒照亮了这偌大的石室。她看着面前这个眉目如画、颜如玉的男子，眼中一闪而过厌恶。“属于她的那一颗星辰已经陨落了。”
喻氏族主，生来相应天意，命数显现星辰。每一位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一颗独一无二。身死，铃铛落，玉佩碎，星辰陨。
这也是她偶尔得知的。
男子轻笑了一声，指腹轻轻地抚摸着那一颗东海明珠，莹莹光芒，皎洁如月。“可我却听说，莫无衣还活着。”本应该在十二年前死去的莫无衣出现了。“喻棠雪，你终究是没有她那一份睿智，也难怪，担不了重任。”
“少主说笑了。棠雪是庶出，自然轮不到族主之位。”隐于广袖中的柔荑握紧。
男子似乎没有发现她强忍的怒气，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水，熄灭那一支燃烧得最旺的蜡烛，说道：“既然她喻西颜敢用命去逼迫蔺晨，你我不妨推波助澜。”
“依喻西颜的性子，未必会把碧海潮生的秘密告诉蔺晨。他于我们而言，并不重要。”
“你错了。”
“这个世界是相互制衡的。有阴必有阳，有昼必有夜。蔺晨一入金陵，守护碧海潮生的四象，只剩下了北处。沐允之亦是身死。他，不就是那个对立嘛。”
朦胧烛光下，只到看见那人浅青的衣衫。
大梁。金陵。
站在墨苑的高台，俯视整个大梁皇宫。疲惫一阵一阵地袭来。
他知道萧景琰软禁了西颜。他早就知道。
他想，待此次战役结束，他便劝说西颜毁去碧海潮生，带她离开金陵。可一切都变了。西颜死了。死在她最恨的金陵里，死在她最恶的皇宫里。血洒白色桃花。他觉得，他的手上，沾满了鲜血。顾青泊、仲长思、喻西颜，他们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身亡。好像是从仲长思自尽的那一刻开始，他日日梦魇，日日陷入鲜血铺天盖地的杀戮中，无法逃脱。看着所有人死去，或熟稔，或陌生。红色的火吞没，可是，烧不尽罪孽。
“娘亲，我错了吗？”他迷茫了。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处于什么的位置？他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？他真的，会让碧海潮生开启吗？
“蔺晨。”萧景琰屏退下人，看着那凌风而立的白衣男子。距离喻西颜身亡已经过了一个月。这一个月来，蔺晨夜夜梦魇，消瘦许多。而他亦为了南方的水患与暴乱劳累至今。“我很抱歉。没有照顾好她。”他对于蔺晨终究是有愧疚的。纵使喻西颜不是他杀的，却是他间接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。喻西颜的逝世，意味着碧海潮生的线索断了。
“西颜，是我舅舅的幺女。自玖筝走后，她便成为碧海潮生下一任族主。世间传言，碧海潮生是一幅绣品。可我如今倒觉得，那不过是一个谎言。”
“谎言？”
“一个保护真正的碧海潮生的谎言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萧景琰上前一步，他看着蔺晨从他的身边走过，走到石桌前坐下，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。“陛下应该知道碧海潮生何时传出，为何传言。”
“一百三十七年前。”萧景琰转过身来，漫步，坐在蔺晨对面。“大梁皇宫，祭祀台上，碧海潮生开启，用无数喻氏子孙的鲜血才得以阻止。自此，便有了碧海潮生的传说。”
“自一百三十七年前的巨变，喻氏一族人才凋零，余下的族人为保护碧海潮生，隐姓埋名，散落天地各处。而碧海潮生的传言越来越虚幻，渐渐地，带上了神秘的色彩。随着时间的流失，没有人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也没有人知道碧海潮生到底具有什么样的能力。”
“连喻氏族人都不知晓？”萧景琰眸中带有不解。
蔺晨摇了摇头，“我的母亲在嫁给我父亲时便已经被逐出族。更何况，碧海潮生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禁忌。族中也只有与之相关的人才知道碧海潮生的存在。西颜，应该只是其中的一人。”蔺晨眼里出现刹那的痛苦。喻西颜，终究是他心上的一道伤痕。
“是我的不是。当时，我不应该禁锢她。”我不应该猜疑她，造成了现在这种僵局。
“不是你的过错。”蔺晨放下茶杯，抬眸看到了萧景琰眼中的愧意，“我知道她活不了很久。”
“一直都知道。”她的身体羸弱到活不到二十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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