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碧海潮生一温凉.卷四
卷四《桃之夭》 第五章
“先生带景琰出来，只是来游湖嬉耍的?”月上枝头，薄薄的浅黄色光芒洒下，落在湖中凌波姗姗，萧景琰着着一身浅色的便服，腰封上系着一块玉佩，端坐在船头，看着对面那个半躺着的蔺晨，语气中带着疑惑。毕竟，那四桩血案没有任何的进展。蔺晨抿了口上好的照殿红，身边却伸出一只手，夺走了他还剩一半的酒杯。摇了摇头，目光看向依旧热闹非凡的大街，缓缓开口“问题出在朝堂，答案却在江湖。要知道，有些事，只有你走进了，才看得透。”竹篙划开水面。已经靠岸了。
“既然如此，那我们该去哪儿?”萧景琰自然知道蔺晨的意思，看着他四处张望的样子，不免有些不解。
“不急。”蔺晨抬了抬手，指向岸畔那一棵挂满红色祈福带的古树，说道:“我们先去那儿。”
“去那儿?那是百姓祈福的地方。”列战英望着蔺晨兴冲冲的样子，对着自家陛下开口“陛下，您看蔺先生他……”
抬手示意列战英安静，萧景琰看着那握着一根红带站在古树下同他招手的蔺晨，说道:“走吧。”
将祈福带系上枝桠，墨字映着，天边，更有孔明灯一盏又一盏升起，河畔旁亦有荷花灯烛光逐去。衬着天上人间一星河。蔺晨望着萧景琰澄澈的眼睛，那里面，盛着星星的光亮。
“蔺晨哥哥。”少年还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蔺晨的思绪，蔺晨偏过头，看着攥着自己衣袖的飞流，“糖人。”不远处，有一位老人调着糖浆，不过几个来回，就勾勒出一幅糖画。他轻声笑了，将银两交到飞流手里，看着少年欢喜跑开的身影，对着萧景琰说道:“我们去茶肆。”
“那飞流……”
“他自然识路。”
茶肆。
一杯茶，一张台。醒木一拍，徐徐道来。
“我们来这儿做什么?”点头示意小二下去，萧景琰抬手握住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，里面细碎的花瓣还漂浮着。
“自然是来听故事的。”玉骨扇一合，蔺晨捻起一枚小巧玲珑的桃花冰皮酥，塞进了从栏上翻下来的飞流。然后，目光便停留在那说书人身上。
“话说，蜀中常开辛夷花，花香迷人，花期之短。然大渝皇帝为了一民间女子，在皇宫里大肆种植辛夷花，只因那女子独爱辛夷。据言，大渝皇陵外一里地，有一座空冢，里面是大渝皇帝还是皇子时的发妻。”
“为何是空冢?”底下不知是谁问了一句。那说书人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，说道:“一见钟情，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比翼鸟连理枝。”
“大渝皇?”喃喃。萧景琰回眸注视着仿佛沉浸于逗弄飞流的蔺晨，恍然“这便是你来这儿的目的?”
“有些你不知道的，在这儿都能知道。”蔺晨弯着一双桃花眼说道。“辛夷花?我倒见过。一片花林，风吹，便落下花瓣。”似是回想到了什么，蔺晨嘴角不由得啜着一抹笑意。不像他平时那般肆意，是真正发自内心，温儒。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?”重复。蔺晨站起身来，“没有然后了。那一片辛夷，已经被烧光了。”
悠然月光。深黝树林。
四人行走在官道上。空气中突然渗进了一抹花香。辛夷花。
不过几步外，站着一个身着深色罗服的人，他细细把玩着手中那一枝辛夷，听到渐渐停下的脚步声，抬头，狭长的狐狸眼中带着狡黠“没想到梁帝这般有兴致。让我好等。”
“你是大渝皇帝?”借着月光，萧景琰自然看见了那人系在腰间那一块象征大渝皇室身份的玉佩。而大渝皇帝只是把目光移开，视线定格在萧景琰旁边的蔺晨身上，指尖一松，一片花瓣就被扯了下来，落入尘埃。“琅琊阁主，好久不见。”
“陛下说笑，蔺某不过是少阁主罢了。”扇子展开，蔺晨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琅琊阁人的身份。对于面前的这个人，他知道，可是，总有那么一点人心，是琅琊阁的情报里没有的。
“我以为琅琊阁不会插手朝堂之事。”大渝皇帝此言一出，带着满满的讽刺。
“我如今所代表的，只是蔺晨。不是琅琊阁。”
咔嚓。
辛夷花枝被折断。大渝皇帝看着落在地上，沾染了尘埃的辛夷花，眼中带着无限惋惜。“这是她最爱的花了。”刚刚才从茶肆离开的萧景琰自然明白大渝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。他现在所疑惑的，就是大渝的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大梁境内。还未等他开口，大渝皇帝下一句便出来了。一句话，让蔺晨失却血色。他说，这是玖筝最爱的辛夷花了。没有人比蔺晨更熟悉“玖筝”这两个字。他好像知道了什么，却还不明白。可仿佛已经，触到了真相的边角了。“你同她是什么关系?”一出口，声音嘶哑。令一旁的萧景琰有许担忧。同蔺晨相处这些时日来，他还从未见过蔺晨这般失态。
“什么关系?”嘴角上扬，大渝皇帝轻轻开口“她自然是我的妻。”
“你胡说。她根本就没有成亲。”握着玉骨扇的手紧紧，衬出青筋。
“翎儿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。喻西颜，就是翎儿对吗？那是玖筝的妹妹的小名，是与不是?”
“喻西颜还没有告诉你十四年前的真相吧。”
“你到底做了什么?”蔺晨质问着。还差一点，还差一点他就看见真相了。
“我做了什么?我不过是思慕佳人罢了。”
轰隆。
天边闪现一道白光。
要下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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