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碧海潮生一温凉.卷三
卷三《水中屏》 第五章
一室静谧。
一烛残火。
半剪影。
皇宫的风，起得越来越大了。
那困于寝殿束足的妙人哭哑了嗓子，一遍又一遍说着冤枉。
孰是孰非，却无人道的明。
乱了……
苏宅。
蔺晨将宫中探子传来的密报细细地折叠好，靠近一旁的油灯，指尖一松，宣纸入了火，燃烧，成了灰烬。他抬头，看着窗外那盎然的春意，愣了许久，才站起身来，往之前的密室走去。
天牢里。喻西颜挥手示意守卫的人退去，注视着那一身狼狈的女子，樱唇启启，带着蛊惑“虞潆，你殿中是否有一幅屏风?”
虞潆抬起了头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湖白裙衫的喻西颜，慢慢地眨了眨眼，似是刚刚回过神来，呢喃“有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“南水屏。”
“南水屏?是谁交与你的?”
虞潆缓缓地摇了摇头，仿若入了魔障，只是不断念叨着“南水屏”三个字。
她已经疯了。
喻西颜轻眨了下眼，转身离开。
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，在这吃人的皇宫里，活不了。更何况，她担的是谋害皇帝的罪名。
风，还是温暖的春风，卷起了枝头的那一抹桃红，落在那裙摆上，再归于土壤。望去，模糊了身影。
三日后，蔺晨进宫了。
宫门在他身后关上，关住了任何想要离开的鸟儿。他跟随着言侯，兜兜转转，走过林廊的走道，踏过精致的石桥，穿过一扇扇朱红色的铜门，最后来到了梁帝的寝殿。寝殿内，皇后柳氏坐在床榻前拭泪，静太后端坐在桌前细翻医书，小皇子被嬷嬷牵着手懵懵懂懂，抿着唇不发一言。“太后，皇后娘娘。”言侯拱手行礼。
“言侯今日怎么进宫来了?”静太后放下手中的书籍，柔声开口。
“臣带来了一位蒙古大夫，为陛下诊脉。”此言一出，蔺晨上前一步，规规矩矩地行了请礼。“太后娘娘可否让草民为陛下诊脉?”
静太后打量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衣，墨发未束冠的男子，点了点头，一旁的公公连忙掀开珠帘，请了大夫。
一搭上萧景琰的脉，蔺晨便知道事情与他的妹妹分不开干系。桃花眼中尽是寒意。若说火寒之毒是天下至毒，那么潜伏在萧景琰身体里的那名叫“水霜”的毒，更是棘手。
水霜，顾名思义，水中寒霜，彻入身骨。一点一点，慢慢置人于死地。而他只在喻氏一族的藏书中看了略略几字。
“大夫，陛下如何?”问话的，是皇后。蔺晨收回手，站起身来，回言“此事恐怕是人为。”而且，与喻氏一族分不开。
夜晚。
摘星楼。
蔺晨点上了烛台，环顾四方，一片残败。他踏上了台阶，推开了内阁的门，入目的，让他的眼刺痛。上面，林林列着牌位，都是在萧选执政时期死的喻氏一族，有西颜的父亲，有他的姑姑，更有他自己。上面的“喻”字，已经是艳艳的红色。还能闻到一股鲜血的腥甜，他微微弯下了腰，将苏琢如的牌位拿起，在那牌位的暗格里放在一张布满沧桑的纸，看起来已有一些年月，上面的字迹，他还记得，是苏琢如的。只有苏琢如才能写出如此温儒之字。
喻氏难脱金陵。诸人血染金陵宫、皇城天。
十六个字。字字诛心。
这是苏琢如在萧选还在的时候落的字，而现在，一切都在慢慢朝着这个方向进行。
不能不信。
“叮铃。”
梁柱上系着的铜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有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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