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碧海潮生一温凉.卷六
卷六《未亡人》 第三章
砰。
茶盏落地。茶汁渗出，白玉的茶杯四分五裂。
萧景琰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个朝他言错的人，他看不见蔺晨的神情，可是他能猜到，那垂下的眸里，是多少的痛苦与挣扎。是非对错，在这繁华的金陵里，谁说得清。
一座高台，两杯茶，一人俯首，一人伫立，相对无言百般错难，竟不知将来如何。
初升太阳。一声又一声古钟敲响。柳氏看着那回廊拐角处那一身蓝色底缀小梅花襦裙的女子，连忙迎了上去。“阿吟，你来了。”来人三千青丝束起，只别一只浅蓝色流苏步摇簪子，怀握着一支玉屏箫，那一双眸子却被白色的绫缎遮住。若吟微微侧身，行了礼。“民女，见过皇后娘娘。”
“你我之间何需这些繁文缛节。”柳氏语气略带不满。她不习惯若吟对她突然的恭敬。
若吟微微一笑，说道:“轻惜如今是皇后，该有的礼数，还是要有的。万不能落人话柄。”
柳轻惜伸手扶住若吟，穿过走廊，说道：“宫中有一位蒙古大夫，正好今日阿吟入了宫。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，若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她将柔荑附在柳轻惜的手上，停下了脚步。“不管看多少大夫，吃多少药，都无用处。轻惜不必再为我费神。”
“阿吟，总会好起来的。”
“走吧。”
君梧宫。
“蔺先生，不知道阿吟的眼睛还有没有复原的机会？”柳轻惜站在一旁询问。
“这……”
“有时候，看不见，比看得见更好。”若吟打断蔺晨的话，没有人比她自己还清楚自己的状况。“蔺先生，你说是与不是?”
蔺晨闻言，抬头看向若吟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他总觉得那白绫下的眼睛，看透了他。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情。不过片刻，他便藏起了探究的神情，拿起放在桌上的扇子，展开，笑语吟吟“若吟姑娘果然心如静水，通透。”
“蔺先生说笑了。”
“不过，是未亡人罢了。”
芷萝宫。
“你与蔺先生怎么了？”静太后看着一身华服的萧景琰，为他斟上了一杯花茶。
“母后为何这般说?”萧景琰显然没想到静太后一开口便是这个问题。说实话，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蔺晨，很多事，他甚至分不清对错了。
静太后莞笑，那一日墨苑的事她亦有所耳闻。只是她没想到，竟会是这种真相。“西颜那个孩子过于聪慧，她知道哪一处才会让人痛不欲生。她步步为营，不惜赔上自己，你可有想过，她是为了什么?”谈及喻西颜，萧景琰突然想到当初最后一次与她相对而坐的谈话。那一次，为的是，蔺晨。“她想让蔺晨离开。”喻西颜于他，是一把剑，凌在整个大梁王城上。他看不透，看不透这个表面无辜却布下暗棋的人。
“可是她明白，他不会离开。”静太后打断了萧景琰的思绪。
“母后你什么意思?”
站起身来，静太后将一本落了风尘的札记放入萧景琰的手中。“她善于揣度人心，所谋之事，说大了就是为了那传言中的碧海潮生，说小了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，也有私心，希望家人长乐无虞。”
“可是蔺晨……”喻西颜的隐瞒，只给蔺晨带来痛苦。
“所以，必须要知道全部真相。只有知道了一切，才能彻底解开你与他。”静太后握着萧景琰的手，带着他慢慢地握紧那一本札记。
看着上面那个明晃晃的“喻”字，萧景琰点了点头。“儿臣明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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